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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詩

何其芳诗选集    

by wannee 2022. 3.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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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芳〔1912-1977〕,代散文家、人、文艺评论家。原名何永芳,出生于四川万州一的大家庭中。幼年即喜古代诗词1929年到上海,入中学预学习了大量新19311935年在北京大学习。大在《代》等志上歌和散文。1936年他卞之琳、李广田的歌合集《汉园集》出版,其散文集《画梦录》于1937年出版,并获得《大公》文。大学毕业后,何其芳先后在天津南和山东莱阳乡校任


  抗日战争后,回到老家四川任,同时继续写歌、散文、文等。1938年北上延安,在艺术学院任,后任鲁艺系主任。19441947年,次被派到重,在周恩的直接领导行工作。任中共四川省委委、宣部副部、《新》社副社。建后,任中学艺术当选为第一、二、三,第三人大代表。


  新中成立后,主要事文学研究和评论并长加文界的领导工作。曾任中学艺术、中作家协会理事和书记处书记、中院文学研究所所


  歌,是何其芳最先喜用的文学样式。他自称开,“成天着一些美柔的西”,早期的作品明地表出一资产阶级识青年的思想感情和性。他不现实,又不楚出路何在;他切地向往着生活中美好的事物,但缺乏烈的追求。于是多徘徊于怀念、憧憬和幻中,只能留下寂寞和郁。


  何其芳艺术形式的完美,表著的探求。在歌方面,他作之初,即十分究完整的形式、格的韵律、美的奏,注意表的形象和意境。因此,他的,明地具有细腻华丽的特色。在散文作上,他自“我的工作是在抒情的散文发现新的地”,他善于融合的特点,缠绵的文字,借用新奇的比和典故,渲染幻美的色和案,使他的散文格。正明地表出思想和艺术风格的化,是在抗战开始,特是到了延安以后。这时境,面对现实向朴明朗。


  六卷本《何其芳文集》(人民文出版社)了何其芳的大部分作和著。
 

·  言

 

心跳的日子来临

呵,夜的息似的近的足音

我听得本是林叶和夜

麋鹿驰过碎的蹄

我,用你银铃的歌我,

是不是言中的年的神?

 

一定自那郁的南方!

我那里的月色,那里的日光!

我春怎样百花,

燕子是怎样绿杨

合眼睡在的歌里,

暖我似乎得,又似乎忘。

 

停下,停下的奔波,

进来这儿有虎皮的褥,坐!

起每一秋天拾的落叶

听我低低地唱起我自己的歌。

那歌声将火光一沉郁又高

火光一样将我的一生诉说

 

不要前行!前面是无的森林,

古老的树现着野身上的斑

半生半死的藤,蟒一着,

密叶里漏不下一星星。

你将怯怯地不敢放下第二步,

当你了第一步空寥的回

 

一定要走等我和同行!

我的脚步知道每一平安的路

我可以不停地唱着忘倦的歌,

给你,再给你手的存!

夜的黑遮了我

可以不眼地望着我的眼睛。

 

我激的歌声你竟不听,

的脚竟不我的停!

穆的微风飘过这黄昏里,

消失了,消失了你骄傲的足音!

呵,你终于如言中所

,无而去了

的神?

 

一九三一年秋天,北平

 

自《汉园集》,1936年,商书馆

 

 

 

· 秋 天〔一〕

 

我是害着病,我不回一否。

是一刻骨的相思,中的症候。

但是的一角轻扬的裙衣,

我郁郁的魂日夜系?

的流盼的黑睛象牧人的笛

服的羊群,我可怜的心?

不,我是着,着,怀想着秋天!

九月的晴空是多高,多么圆

我的么轻轻起,翔,

穿白露的空,如我息的目光!

南方的木都落下如掌的叶,

径马蹄踏破深山的寂默,

或者一小溪流着透明的愁,

有若渐渐地舒解,又若更深地绸缪……

了春又到了夏,我在暗暗地憔悴,

迷漠地怀想着,不做,也不流

 

六月二十三日

 

(原《季候病》。原1932101日《代》第1卷第6期)

 

 

 

· 脚 步

 

的脚步常低在我的记忆中,

在我深思的心上踏起蜜的凄

有如虚阁悬琴,

久失去了切的手指,

风过

弦弦犹颤着昔日的息;

又如白的落叶在无言的荒郊,

片片互上的萧萧

呵,那是江南的秋夜!

深秋正得酣熟,

而又清彻,脆薄,

如不胜你低抑之脚步!

怎样悄悄地扶上曲折的干,

怎样轻捷地跑来

上一灯守着夜寒,

着幼稚的我一稿

喊着的新

那第一夜知道我写诗

 

一九三二年五月一日

 

(原1932101日《代》第1卷第6期)

 

 

 

· 慨 

 

我是失了多少晨露珠的新

多少夜星空的寂滴下绿阴树间

夏的笑?花叶的欣?

二十年待唱出的春的歌

 

着不幸的我的苦

日夜等待熟悉的梦来覆着我睡,

不管外面的呼草一样青青蔓延,

手指一敲到我紧闭前。

 

如今我悼惜我失了的年

悼惜,如死在青条上的未的花。

在痛苦里色的果

我知道最易落掉,最难捡拾。

 

六月二十五日

 

(原193335日成都《社·星期论坛》第7期)

 

 

 

·  

 

我,欢乐是什么颜色?

像白的羽翅?鹦鹉嘴?

欢乐是什么声音?像一芦笛?

稷稷的松到潺潺的流水?

是不是可握住的,如情的手?

可看的,如亮着怜的眼光?。

使心微微地抖,

而且静静地流,如同悲

欢乐怎样来的?地方?

火虫一样飞在朦树阴

散自薇的花瓣上?

它来时脚上铃声

欢乐,我的心是盲人的目,

是不是可的,如我的郁?

 

六月二十七日

 

(原193335日成都《社·星期论坛》第7

 

 

 

· 昔 年

 

色的佛手柑伸屈的指

放出古的淡味的香

海棠在苔的石的一角着,

静静滴下的秋天的眼

缸里玲水的假山石上,

翻着普草叶背的色;

 

小庭著有茶漆色的小圈椅

曾扶托我昔年的手臂。

寂寥的日子也容易

从踯躅着家雀的瓦檐间轻轻去了,

一点笑,一丝叹息。

 

那迎风开着的小廊的扉,

那匍匐上龙钟的木梯,

和那作回的高

得而且能琐细谈说

我是一太不皮的孩子,

不解以梅竹作嬉的同伴。

 

在那古老的落寞的屋子里,

我亦其一草一木,静静

静静,也在寂寥里

也曾开过两白色的花,

飞鸟快的翅膀。

 

七月二十一日

 

(原193349日成都《社·星期论坛》第11期)

 

 

 

· 雨 天

 

北方的候也成南方的了;

今年是多雨的季

如同我心里的候的化:

暖,有明

 

第一次窥见我寂寞的

存的手我拭去?

窃去了我十九傲的心,

而又毫无念地弃?

 

呵,我曾用湿过你的手的人,

情原如叶一

在人忽绿了,在忍耐里露出蓓蕾,

在被忘色的花瓣放。

 

色的花瓣上擅抖着,成熟的香

是我日夜的相思,

而且散在多雨水的夏季里,

分地缠绵,更加一点润湿

 

八月十八日

 

(原1933312日成都《社·星期论坛》第8期)

 

 

 

·  衫

 

我是曾装饰过你一夏季的衫,

如今柔柔地折着,和着幽怨。

襟上留着嬉游时双桨打起的荷香,

你欢乐时的眼,慵困的口脂,

有一枝月下葵花的影子

是在合眼时偷偷映到胸前的。

眉眉,秋天暖暖的光照进你房里,

不打衣箱,昔日的衣裳

我想再听音。再向我

“日子又快要渐渐地暖和。”

的是冰雪的冬天,

不信你甜蜜的音是欺

 

九月十五日

 

(原19335月《西湖文苑》第1卷第1期)

 

 

 

·  歌

 

吩咐溢流的月华涤清你的行程,

夜的胸怀为你的步履起伏得更柔美,

卷着空的微风与轻云,

流水泠泠的佩。

修曼的丝发纷披着金色的群星,

架紫藤垂着璀璨的花

清辉照亮了人每粒合眼的魂,

心都着,期待你抚慰的低歌。

呵,用唇吹起深邃的箫声

那仙音条兰花的幽路,

满径散着红艳薇的落英,

间缀着碎细语的珠露。

我的裸足微于盈盈不的奇遇,

又行的惴惧轻失了沿途的新,

如慵的臂垂着沉沉的惊异

不能抱无柔,流着的欣。

密林的绿叶滴下令人酥醉的芳馨,

杯杯酒呵我更醒,

绿苔空平睡的茵,

有更奇的林外在前招引。

白石的堤伸直的静卧

听着我的足音近竟不微

着什么甜蜜呵睡在的柔波,

可能我王子的吻,仙女的漆睛?

我知最后等着的是一泓空

银镜了我的心

的幽冷已俗了我全身,

虽说你拥抱着的我痴凝的瘦影。

红茎的荇藻已着我臂,

是什媚香流泛在的胸怀

甘愿化作柔柔的一滴水,

的蜜吻里深深安埋。

 

九月十七日

 

自《刻意集》,193810月,文化生活出版社)

 

 

· 秋 天〔二〕

 

震落了披着的露珠,

伐木丁丁地出幽谷。

放下稻香的刀,

用背篓来装竹篱间的瓜果。

秋天栖息在家里。

 

向江面的冷撒下圆圆

收起青鳊鱼似的柏叶的影子。

芦蓬上满载着白霜,

轻轻摇泊的小

秋天游船上。

 

草野在蟋蟀中更寥了。

溪水因枯涸石更洌了。

牛背上的笛去了,

流着夏夜的香与热的笛孔?

秋天寐在牧羊女的眼里。

 

九月十九日晨

 

(原(秋天》。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 花 〔放在一上〕

 

落在幽谷里的花最香。

无人记忆的朝露最有光。

说你是幸福的,小玲玲,

有照影子的小溪最亮。

 

你梦过绿缘进你窗里,

金色的小花落到上。

你为檐雨出的故事感

你爱寂寞,寂寞的星光。

 

有珍珠似的少女的

常流着有名字的悲

有美得使你忧愁的日子,

有更美的夭亡。

 

九月十九日夜

 

(原1934416日《北日·文周刊》)

 

 

·  情

 

晨光在露的石榴花上放。

正午的日影,是迟迟的脚步

在垂和菩提树间

风从的湖水

把夜吹,原野上

更流溢着郁的香

常春藤遍地延着,

而菟草根尖。

南方的情是沉沉地睡着的,

的扑翅也催人入睡。

 

霜隼在无云的秋空掠

猎骑驰骋在荒郊。

阳从古代的城落下。

风与月色摩着落的

或者凝着忍耐的驼铃声

长长的乏水草的道路上,

一粒大的白色的

如一滴冷流向辽远的夜。

北方的情是醒着的,

而且有趫的忍的脚步。

 

情是很老很老了,但不倦,

而且脸涡里的微笑。

传说里的王子的金冠,

是田野的少女的布衫。

呵,有了情,

为它的寒冷哭泣!

起落叶与断枝的火

坐在火光里,爆炸里,

让树醒了而且微

窃听我们静静谈说爱情。

 

九月二十三日

 

自《言》,19452月,文化生活出版社)

 

 

 

· 月 下

 

今宵准有色的了,

如白沐浴的翅,

如素莲从水影里下的花瓣,

琉璃似的梧桐叶

流到霜的瓦上的秋

 

但眉眉,那里也有这银色的月波

即有,怕也成玲的冰了。

梦纵如一只顺风的船,

冻结的夜里去

 

十月十一日

 

(原山月》。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 休洗

 

寂寞的砧寒塘,

的古波如被轻颤

我慵慵的手臂欲垂下了。

从这金碧里拾起什呢?

 

春的踪迹,笑的影子,

衣的褪色里无声偷逝。

浣洗于日光与风雨,

不一样浅

 

我杵我石,冷的秋光了。

的足濯在冰的水里,

而又履着板上的白霜。

我的影子照得打寒噤了。

十月二十六日

 

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 夏 夜

 

在六月槐花的微里新沐了,

鬓发流滴着凉滑的幽芬。

圆圆绿荫作我的天空,

美目里有明星的微笑。

 

藕花悄睡在翠叶的梦间

淡香的呼吸如流的金翅

在湖畔,在迷离的草

扑到裙衣覆着的膝

 

柔柔的手臂如繁的葡萄藤

上我的,和着熟的的私

你说你了我胸跳.

根在的夏夜里震泥土?

 

是的,一株新的奇在我心里了

且快在我的唇上色的花。

 

十一月一日

 

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 祝 福

 

色的夜流在花,如一琴,

它飘散出的歌吟。

我的怀念正着,

双红色的小翅又又薄,

但不被于花香。

 

新月如半圈金。那幽光

照亮路途。

边缘

守望眉影低垂,笑浮上嘴唇,

而又微着,如嗔我的吻的心。

 

虹色的黎明的眼里碎,

化作亮亮的

着沉重的疲

回我的心里。

我的心张开明眸,

给你每日的第一次祝福。

 

十一月二日

 

自《刻意集》,193810月,文化生活出版社》

 

 

 

·  人

 

你青春的音使我悲哀。

我忌妒欢乐的流水

睡在浅浅绿草里,

如群星落到秋天的湖心,

更忌妒它产从你圆滑的嘴唇。

你这颗有成熟的香味的色果

不知的幸福的嘴。

 

里的一枝花,

或者一角衣裳的爱恋是无希望的。

无希望的爱恋柔的。

我害着更柔的怀念病,

从你遗下明珠似的音,

触惊到我郁的思想。

 

十一月二十二日

 

(原19322月上海《新代》第4卷第1期)

 

 

 

· 再 

 

裸露的臂引起我

想念的海水,

那曾浴过你浅油黑的色,

更黑的,更黑的眼珠。

 

如花一忌地着,

南方的少女,我替你忧愁。

愁着矜,春,

且替度着迁谪月。

 

蹁跹寒冷的地

你这不知愁的燕子,

愿意入我的

里也是一片色的土?

 

(原19336月《西湖文苑》第1卷第2期)

 

 

· 月夜

 

月散下色的平

浸着草的根如寒冷的水。

莲从梦里展开它处女的心,

的花瓣尖,如被吻而了。

夏夜的花蚊是不寐的,

翅如粘花蜜的蜂的足,

的私去告茸茸的芦

 

呵,是什哀怨,什寒冷

的心,如林叶抖于月光的摩

摇坠眼里纯洁的珍珠,悲的露?

“是的,我哭了,因今夜这样!”

音柔美如天使雪白之手臂,

着每秒光都成了金。

我是一个残忍的

 

若我的胸怀色海波一柔媚,

有海藻息的于我的心脉上。

跳如嘴里吐出的珠沫,

一串圈作眠歌之回旋。

迷人的已栖止在的眉尖。

的眼如含苞未放的蒂二月

藏着神秘的夜之香麝。

 

金色的星在林间吗

熟的槐花离了枝

感到一片绿荫压发际吗

密叶滑下的微

干的影子已移到我了。

沉默的朱唇期待的是什回答?

是无的落花一的吻?

一九三三年春天

 

自《刻意集》,193810月,文化生活出版社)

 

 

 

· 柏 林

 

日光在蓖麻上的大叶上。

七里蜂巢栖在土地祠里。

这与走者

逐巨大的圆环归来

始知时间静止。

 

草上,何

追逐蟋蟀的鸣声的短手膀?

是我孩提游伴的

直升上杪的天?

童年的大的王

在我带异乡尘土的脚下

可悲泣地小。

 

沙漠中行人以杯水珍。

弄舟者愁怨外的白浪。

我昔自以有一片土,

藏之记忆里最幽暗的角隅。

此始感到成人的寂寞,

更喜欢梦中道路的迷离。

 

一九三三年秋天

 

(原193312月《每周文》第1期)

 

 

 

·怀人〔一〕

 

子的鸣声吐出

又和泪吞下喉

如破的木泣,

在我的窗子下。

善的小牲口,

在何处丢失了的睡眠?

 

饮鸩空杯于地,

的快意在心上,

其次哭泣着自己的忍;

随温柔的泪既尽

最后是平的安息

 

地自里我感到痛苦,

失的西太多,

念的痴心也少了。

我曾在地上,

居住的僻小的邑……

 

猜想那是石的街道,

低的土瓦屋,

一圈古城堞未拆毁,

仍以宏大的

人恣意笑,

但不停地着斧

雕琢自己的理想……

 

衰老的渐渐冷了,

北方的夜,遂更暗,更

 

十二月三日

 

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怀人〔二〕

 

的松果落下,

翅作

停止了林子里的步;

水冷鱼隐

塘中寂寞的钓丝

冬天的白封了的窗子──

遁在病里,

挂念北方的

壁的影里,

在屋角的藤椅里,

曾藏蔽我多少烦忧

我常有烦忧

常有和的沉默。

窗子上破的冷布

常有壁虎抽着灰色的腿。

外面是院子,

啄木音,枯寂地栗地

的枝叶漏下,漏下。

你问我喜音不──

若是在,我一定了。

西了志的骆驼

起足,又轻轻踏下,

街上已有一薄霜。

 

十二月七日

 

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  后

 

生怯的手

放一束花在我的案上,

那是最易凋的花了。

金色的足印散在地上,

生怯的来访

又去了。

 

昨夜竹叶窗,

中携手同

笑于家人之前,

火照的羞

幸福的羞,照亮了

中的幽暗。

 

易送人南去,

行后,月白天高,

翻似送走了我自己。

这风沙的土里,

是因寂寞的记忆吗

始知珍自己的足迹。

 

一九三四年二月二日

 

(原》。自《刻意集》,193810月,文化生活出版社)

 

 

 

· 病 中

 

这时湖水

正翻着黑色的浪,

灰瓦的屋

瓦的屋

大街上,沙土旋着,

子。远远的郊外,

一乘骡车在半途停

 

四野有人家……

个墙壁使我孤

今天我的壁更厚了,

层层风,一层层沙。

 

“今夜北象波涛声

撼着我的小屋子

象船。我寂寞的旅伴,

你厌倦了这长长的旅程

是到热带去,

们将变成植物,

是常春藤,

而我是高大的菩提。”

 

昏。我轻轻开了我的灯,

了我的

了我的记忆匣。

 

三月十三日

 

(原沙日》。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 夜 景〔一〕

 

退落了

象潮水出沙

灰色的屋

有安睡的魂。

最后一乘旧马车……

宫门外有苦人

枕着大的凉石板睡了;

半夜醒来踢起同伴,

是听了哭

或近地,

在重门锁闭废宫内

在栖满乌鸦的城上。

于是更有奇的回答了,

是一天昏,

曾看子流出眼……

着柔和的去,

上的衰草。

 

三月二十八日

 

(原《夜景》。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 古 城

 

有客塞外归来

说长城象一大

当举颈号时成石了。

〔受了的魔法,诅咒!〕

 

蹄下的衰草年年抽新芽。

古代于的魂,

已安睡在胡沙里,

戍的白骨也有怨嗟……

 

不住胡沙,

和着塞外的大漠

来这古城中,

吹湖水成冰,落,

落浪游人的心。

 

深夜踏白石

去摸太液池的白石碑。

以后逢人便,人字柳,

到底在那呢,无人理

 

是故,遂欲走了,

又停留,想眼前有一座高

在危上凭倚……

下地了──

色的槐花,感的

 

逆旅的枕上,

幽暗的短

使我尝尽了一生的哀

怯的门户远闭,留下

长长的冷夜,凝在地上。

 

早已僵死了,

存几颤颤脉,

远远铁轨的震

逃呵,逃到更荒凉的城中。

昏,上圮的城堞望,

更加局促于北方的天地。

 

是平地里一

泰山,上云雾间的十八

也象是望的姿

望的叫喊。

〔受了诅咒的魔法!〕

 

望不落日里河的船帆,

望不海上的三神山……

悲世界如此小,

又逃回古城,

又吹湖冰成水。

夏里古柏

又有人子喝茶。

 

四月十四日

 

(原193471日《文季刊》第1卷第3期)

 

 

 

· 夜 景〔二〕

 

下弦夜的蓝雾里。

〔假若不是城中的陌生客,

在街上招呼人。〕

凄寂欲

落的朱前,

在半轮黄色的灯光下,

有怯弱的手自启车门

放下一只黑影子,

又摸到上的铜环

两声怯弱的扣

猜想他是一浪子,

虚掷了半生月,

乃回到衰落的庭,

或者垂老无

道投奔他存的人?〕

两声铜环的扣

追向门内的沉默。

〔猜想他未定的命运吧!〕

落的朱门开了半扇,

那只黑影子又上了。

〔把你关到世界以外了。〕

凄寂遂

〔所以

雀就

是怕天黑

林里找它们的巢。〕

 

四月十六日

自《刻意集》,193810月,文化生活出版社)

 

 

 

· 失眠夜

 

正有人,从辽远里回

有人里也是沙漠,

躅。

 邦,邦,

梆子着大步,

在深巷中起犬吠,

又自己下去。

最后该你夜行

来叹一口长长了,

样蛮强又抖,

当这时林叶正抖于冷露。

病孩在母的手臂里,

揉揉睡眼哭了。

人的呓语

不醒同座的呼

呵,你载着各不同的

沿途拾些上

又沿途下去。

 

四月二十八日

 

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 初 夏

 

绿牵满你屋檐下,

脚蜂在寻它巢,

那是初夏?郊游的途上

一片白水误认是河流,

到疏的林木下去徙倚,

想起故,故船……

走了,车载

瘦弱的过黄铁桥

 

已几初夏了。点衣衫

湿过隔年的故雨,

失悔竟有去看的病,

的塘,看竿。

我在家里作了点方客,

忙的方客,有在木窗下

追思那些消逝的童

有在废楼的蛛丝尘

掘缺足的小臂椅,

有去看我少年的朋友

〔睡在墓里已五年了〕,

墓前挂的古人,

但竟有去异乡景物

他听就走了,回了……

 

昏暝坐在靠背椅上,

草鞋的老人坐在架上

于他也象日暮〕,

长长的石板路:

多少人了,又去了,

多少人穿着他手的草鞋,

到城里布,山里贩药材。

得白莲教的造反,

前的铜钱子穿,

留着白了又脱发的小子,

嘲笑时间移,世界的

路人他越老越强健。

棵树,他自己明白快倒下了……

想我就是那故事里的老人,

早,

瞑坐在窗前的靠背椅上。

 

你该来邀我出去走走了,

若是这时仍同住在会馆里。

我也邀自己到深深的林里,

去洗一洗身的土。

但北方的子里有深林,

而且,“劳驾哪儿花呢?”

“早了,先生,你来晚了。”

 

五月七日

 

自《汉园集》,19363月,商书馆

 

 

 

·

 

轧轧的,水的歌唱,

开清晨的途:

灰色的使巷更

将伫足微了。

看藤垂在半腰,

青青的,谁遗下的子,

引我想墙内

日午有亭亭的影升……

胧间觉我是只牛,

爬行在隙,迷失了路。

一叶绿荫和着露凉

使我睡去,做长长的朝

来轻身一

,依然身在外。

 

一九三四年八月十五日

 

自《刻意集》,193810月,文化生活出版社)

 

 

 

· 砌 虫

 

听是冷砌草在抖,

听是白露在苔上碎。

垂老的豪夜无眠,

的骰子

时击缺的玉唾

 

是呵,我是南冠的楚囚

作楚吟:一叶落而天下秋。

撑起我底帆,我底翅,

穿日光穿过细

去烟波追水底陶醉。

 

但何是我浩的大江,

,空想河落自天上。

不敢开门院的霜月,

更心怯于破啼,

一夜的虫使我白。

 

八月二十五日

 

(原193410月《水星》第1卷第1期)

 

 

 

· 扇

 

若少女间没子,

成天凝望着在壁上的扇;

扇上的楼阁如水中倒影,

染着剩粉残泪如烟云。

叹华年流过绢面,

迷途的仙源不可往

如寒冷的月里有了生物,

每夜凝望苹果形的地球。

猜在的山谷的深淡影下,

居住着是多幸福……

 

十月十一日

 

(原1935310日《水星》第1卷第6期)

 

 

 

· 枕

 

浪之水兮,”有人唱,

“卷悟桐叶以杯,

失了记忆。”

我不问谁象草露,

做了我一夜的墓;

最怕月晓风清坠时

失落了墓匙。

有人把枕作仙人袖:

在袖的壁上着惜字。

我不问从谁梦里醒

我的悲哀明

舟,不一滴水。

 

一九三五年二月十二日

 

(原1935310日《水星》第1卷第6期)

 

 

 

· 沙日

 

正午。河里船都起白帆

我放下我窗外的芦苇帘子。

讨厌思想的。

放下我的芦苇帘子,

我就象在荒的岩洞了。

 

但我到底是被逐入海的米公,

是他的孤女美鸾达?①

鸾达!我叫不我自己的名字。

忽然狂象狂浪卷

天的晴朗天的沙。

这难道是我自己的魔法?

 

十年未有的大

了水的老想化

了一垛墙,一

上去息。

我正想醒落在仙人岛边

人拍手笑秀才落水呢。①

但听自己的梦话吧

Maidens call it love-in-idleness②

 

不要滴那花汁在我的眼皮上,

我醒第一眼看

是一匹狼,一熊,一只猴子……

…口渴?可要一杯水?一只橘子?

着,一翻身,一伸手,

把床前藤上的冬草

和盆和打下地了。

打碎了我的了。

我又想我是一白首狂夫,

,奔向白浪呢。③

卷起我的窗

看到是昏了,

是一半天沙埋了座巴比

 

一九三五年春

 

 

① 米公和美鸾达都是莎士比亚戏剧《暴雨》中的人物。

② 故事《聊》中的《仙人》。

③ 莎士比亚戏剧《仲夏夜之》中的原句。故事看原。根据朱生豪本,

中文“少女它称作‘爱懒花’。”——

④ 故事《古今注》中《箜篌》

 

(原沙日》(二)自《刻意集》,193810月,文化生活出版社)

 

 

 

· 于烈先生

 

烈先生是古怪的。

一下午我遇自在农场上,

了帽,郁金香折腰。

光正照着那色,白色,色的花

“植物”,他:“有着美的生活。

矮小的花卉用香

招致蜂蝶以繁殖后代,

而那溪高大的柳树传

却又以,以,以水。

植物的生殖,自然而且愉快,

有痛苦,也恋爱。”

他慢慢地走到一盆含羞草前,

用手指尖触它的羽叶子。

那些色的眼睛挨次合

全枝象慵困的头儿低垂到睡眠里。

烈先生是古怪的。

 

十一月十日

 

(原1935315日《文》第1卷第1期)

 

 

 

· 送 葬

 

燃在寂中的白蜡

我胸间压出的息。

是送葬的代。

我听坏脾的拜爵士

着冰冷的音:“金

冰冷的金。但可以它换快。”

我看见讷伐尔用丝带

着知道海中秘密的龙虾走在大街上,

又用女人裙上的

吊死在每一便士的旅馆内

用刀子割他颈间脉管。

我再不歌唱情,

象夏天的歌唱太

形容隐喻和人工花,

只能在火中一次光。

食着叶的蚕子,

惰中作它们

是冬天。

长长的送葬的行列

我埋葬我自己,

象播着神里的巨蟒的牙齿

它们出一群甲士

互相攻

一直到最后剩下最强的。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八日,莱阳

 

(原《送葬》。原1937315日《文》第1卷第1期)

 

 

 

·  音

 

鱼没音,蟋蟀以翅长鸣

的祖先直立行走后,

还应庆幸能以呼喊和歌唱,

吐出塞咽喉的悲

色的火焰,能使他们温暖;

在寒冷的森林中夜宴,

手掌上染着血,

或者握着石斧,石

但是制造出精巧的弓

射中了一只鹿,

射他兄弟的头额

 

于是有了十高的巨炮,

着天空的和平。

轧轧激下火

毁一切城市的骨骼──

钢铁和水汀。

不幸在人工制造的死亡的面前,

类丧失了音,像

在黑色的里。

当长长亡者的名单继续传来

后死者仍默默地在粮食恐慌中

一片马铃薯,一个鸡蛋。

 

而那几个发狂的徒也是默默地

用他肥大而白的手指,

以人的命运为孤注,

果全的点子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十二日

 

(1937131日天津《大公》第293)

 

 

 

· 平的海埋藏着波浪

 

“平的埋藏着波浪,

雀未飞时着翅膀,

呵,你为么这样沉郁?

有些什么难于管束的西

的胸中激?”

“我在我自己筑着堤岸,

我以后的日子平地流着,

一直到流完,

再也不要有什。”

“我看人把猛囚在子里,

外面再加一铁栏杆,

一切都是多事,

不如让鹰飞在天空,虎豹奔在深山。”

“我就要这样驯服我自己,

前我完全是自然的子,

我做了一切我想做的,

但我自己带来的不是幸福

而是沉重的,沉重的担。”

“能是容易燃

要爆炸的爆炸,

被敲打会发出火花。”

 

一九四二年三月八日

 

自《夜歌》,19455月,社)

 

 

 

· 多少次呵,我离了我日常的生活

 

多少次呵,我离了我日常的生活,

小的生活,那土的生活,

着喧音在忙碌的生活。

走到辽远有人迹的地方,

把我自已投在草地上,

我象回到了我最大的母怀抱里,

一句

只是我在怀抱里静静地睡一

然后柔地沐浴着我,

用河水的音,用天空,用白云,

一直到完全洗了我

心中的一切碎、重和苦

我象一新生出的人……

但很快地我又起我那日常的生活,

小的生活,那满带土的生活,

着喧音的忙碌的生活。

我是那样爱它

我一刻也不能离开它

我要急急忙忙地走回去,

我要走在那不洁净的街道上,

走在那拥挤的人群中。

我要去和那些汗流面的人一起苦,

一起用自己的手去得食物。

我要去睡在那低矮的屋下,

和我那些兄弟一起做着

或者一起醒,唱着各的歌。

我要去走在那些

着武器的兵士的行列里,

和他一起去斗,

一起去取自由……

呵,我是如此愿意

和我的兄弟在一起,

我和他的命运紧紧接着,

有什有什破坏。

人的和平很容易找到,

我是如此不安,如此固,如此暴躁,

我不能接受惑和抱!

 

一九四二年三月十九日

 

(原194243日延安《解放日》)

 

· 醉 

 

──给轻飘飘地歌唱着的人

 

。醉

正的醉者有福了,

是他的。

如其酒精和

和滴蜜的嘴唇,

都掩不住人的苦辛,

如其由沉醉而半解

于全醒,

是否斜戴着帽子,

着眼皮,

扮演一生的微

在寒里的苍蝇

扑翅于窗前,

着死尸,

着盛夏的西瓜皮,

着无的空

我在我嘲笑的尾

了自己的羞

也不过嗡嗡嗡

象一只苍蝇!”

如其我是苍蝇

我期待着铁丝的手掌

到我上的音。

 

十二月十一日

 

自《言》,19452月,文化生活出版社)

 

 

 

· 云

 

“我那云,那忽的云……”

我自以是波德尔散文

个忧郁地偏起

望着天空的方人。

 

我走到下。

为诚实而失掉了土地,

的家一束具。

白天他到田野找零活,

以干燥的石桥为床榻。

 

我走到海的都市。

在冬天的柏油街上,

一排一排的墅站立着,

象站立在街代妓女,

等待着夏天的

和大腹的荒淫,无

 

此我要叽叽喳喳发议论

我情愿有一茅草的屋

云,不月,

也不星星。

 

一九三七年春天

 

(原1937725日天津《大公·文

 

 

· 成都,我把你摇

  的确有一大而热闹的北京
然而我的北京又小又幽
        ──爱罗

  一

成都又荒凉又小,
又象度了无荒唐的夜的
在睡着
然也曾有游行的火炬的燃
然也曾有的警
然一船一船的孩
个战区运到后方
只剩下家是他的父母
人无无夜地
广州,我们仅存的海上的门户
连绵万里的新的
是前线兵士血肉
我不能不象爱罗先珂一
悲凉地息了
成都然睡着
非使人能睡的地方
而且这并非使人能睡的
这时代使我想大地笑
又大地叫喊,
而成都却使我寂寞,
使我寂寞地想着雅可夫斯
宁的自的非
“死是容易的,
活着却更

  二

前在北方我这样歌唱
“北方,在僵硬的原野上
这样
而冬天却这样长
“而且你难成了风瘫的手膀
的刀子指着
也不能起手
重重地打他几耳光?”
于是芦沟桥边的炮声响
风瘫了多年的手
也高高地旗反抗
于是去了─
的北平、上海、南京
的城市在他的蹂之下呻吟
于是都忘人的哀
的人民接成一条钢
长长
我是其渺小的一
然而我象最强的那
象盲人的眼睛睁开
黑暗的深我看光明
那巨大的光明呵,
向我走
向我的家走

  三

然而我在成都,
这儿有享惰的风气
罗马衰亡代一样讲究着美食
而且因污秽腐、罪
无所不包的肚子装
灿烂的早晨睡着
然也曾有游行的火炬的燃
然也曾有的警
我打开你的窗子,
成都,我把你摇
这阳灿烂的早晨

一九三八年六月,成都

(原1938616日成都《工作》第7期)



· 一泥水匠的故事

“同志,请你我─
意志强的人的故事
我一怎样用意
征服了困、痛苦或者甚至死亡
地完成了他的
如上一次那
地下工作的同志
他被人的暗探
壁站了六天六夜
有被逼出一句秘密
或者如古代的小的一位
生割了他中箭后的手臂
用刀子刮着他骨上毒
神色地和人下着棋。

“在今天,这样的故事在太多太多
北方到南方
有着战争的地方就有着死亡
太多太多的人在强地搏斗
了自由,了信仰。
“我愿意听一……
“好,我就泥水匠──

在雁门关的北
有一村子名叫
的主人公王补贵
〔依照地的法是阿不
在那里有两间窑洞,三
老婆,一个刚断奶的孩子
他象所有的民一活得常朴素
在他的生活里几乎分不出快和痛苦
除了忙的候,除了下雨天
或又木板,一把刀
去抹人家的壁,去修
去找一点外的收入
来买几升冬的小米

战争来了。战争民赶到山里面
十几乡间来抢女的
被我的游击队
而且最后,在一个碉被我们围
经过了一夜一天,经过降的叫喊
人的固激怒了我
有的提议继续围下去,把他们饿
有的反你这等于等待救援
不如用火攻,那最省事!
于是附近的、于家庄、歇
了大堆的干草,大堆的木柴
于是夜半的候把堆在堡的四面
于是放起火是夏天
火很快地就烧红了一半
火在跳,火在叫喊,火在呻吟
火在着人的仇恨
沉默地站着,想起了─
的父母被死,妻子被强奸
想起了他失掉了的的炕
的日子,金一的丰年…
早晨太上升
堡外只剩下一些灰,一些烟
村是如此和平,再也听不见枪声

们从山里面回
重新安排他破碎的生活
开锁着的起冷了的
虽说们从里逃了出

民不愿离土地
只要战争较远的地方
利用安身
也好,可以一口
可以的王补贵
到旁的村子去卖艺

但灾祸还在旁等着
忍的猫无地伺候着老鼠
祸还结队巡行,象荒年的野
七天以后。一个惨白的黎明
全村的居民被枪声惊
街上已充狂的
挨家挨地搜捕着
老人和小孩在刺刀下死去,
成了他渴血的欲望的点心
把俘在一个庙内
押送到一个悬崖的
用一排机枪构成交叉的火
着他成一
枪开始哀
些年的善良的
有的倒下,有的在地上乱滚
有的跳下崖去
一直到活生生的人都成了尸体
枪声才停止,人才又回到村里
行他的恐怖的余
就在那座古的殿堂上
奸了那些无力自
最后他走了,他们这些醉于血
醉于狂,醉于凶的可怕的醉
剩下来抚一群弱者的受
她们在哭泣,她们仿佛在互相责备
“我们怎样活下去?我们还有什么脸
“我去跳井!”一女子突然这样
由于一朴素的美德,朴素的
她们知道在
有些西更重于生命
她们慢慢地走出庙门
低垂着,象一群虔香人
去履行她们自己的可悲的定…

第二天,王补贵从旁的村子赶回
多人一起料理他妻子的丧礼
发现他三的孩子死在
在炕上蹲着他的忠的狗
们帮助他把死者埋葬
们劝他搬家到旁的地方
他倔强地沉默着,不回答,也不落
他在自己
只有去加游击队!…

我的故事还没完。我说这个泥水
在半年后就成了八路里的通信班
在今年春天
当敌人又一次始了扫荡
自通人活
完成了一个紧急的联络
着一队敌人,在他的途上
完了手榴,他鞭着
他受了受了,他跌下
人很高地把他回广
由于他穿着一身干的棉
挂着一皮的
把他作一位高
他投降,用大量的金
伪军里面的重要的位置
他只笑了一笑,不理。
又用酷型逼迫他
鞭打,喝煤油,吞盐
而且用十颗针穿他的手指
他咬齿,不动摇,也不呻吟
只有把他交给伪县长审问

在堂上,伪县长向他讯问
你为要和皇
他象一家那样谈论
虽说眼落白得像一张纸
烧碉堡的故事
到他的老婆、子的
最后他特
“我在更明白了一正确的道理
心打日本鬼
不只是
而且是了我的子的自由!
的翻官只日本顾问
述了前一半。他笑了,他下命令
枪毙,只有用火型!
于是,他派一排日本兵,
押送着犯人,到城外的墓地里。
在一上,用铁链把他紧绑
于是,倒半箱煤油
在他的衣服上,头发
堆一些干草、木柴在他的身旁。
于是,放起火……色的火焰上升
在火的吼叫里,这个新的殉道者
新的徒,出一
被逼来参这个丧礼
和徒手的保安都用手掩住了
只听见树枝炸裂的音…

就在天半夜,暗淡的广
入了睡眠里的死亡一的寂
五十保安聚集在一块儿
上,用子吊下城外
齐来投奔我八路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二十日,延安

(原19402月《中文化》



·《北中在燃片(一)


 一、岚县

听呵,我的土地在怒
的土地在抖着,而且出吼
如同受着一沉重的打
一面大鼓
召我去迎接战争
今天,里一个礼拜后
我第一次听战争
今天,的司令正用着早餐
吃着色的菠菜
军号象受了似地叫了起
在,司令正站在城
叫他的警卫员找一个隐身的地方
用照像匣子日本机照像
但天空里一直它们的影子出
“他的,日本机瞎了眼睛
岚县城!
街上恢了寂
街上是空空的而且寂
冬天,在着油
和山蛋的西北高原
有雪的日子似乎更加寒冷
一滴水落到地下上就成了冰

但我却感到暖,政治部的同志
从你述我看了,你们
古老的山西的无力的风瘫
而且新的血液流的脉搏
八路的兵士在前线夺回了
你们村里去,
遣散了遍地的
它开始回到健康和年
动员员会的同志
我在听着你讲这去的风习
你讲下去。你说农信奉着白龙爷
六七月
香人羊跪在神前
用山上的井水灌进它的耳里面─
它摇动便是神已接受
摇头便得跪下去
而且祈求:“白龙爷嫌我的羊瘦?
被神接受后的羊的角上
烧红铁筷子烙一个记号
然后被票…
并没有笑
我一直听到你说你们
用那羊的钱来办农民合作社
起了昨天那工人代表大
那些石匠、木匠、泥水匠
怎样谈说着,要求着光明和智慧…

 二、

停住!不要
我已停住。我已找着了一
来躲避已经来上的
当马达轰鸣象遮蔽了天空的
的脚步在街上象雨点
上了,我按上了
我沿着屋檐
到城脚下的防空洞里面
不要!炸落下了地
的洞
的心着沉落了下去而又浮起
不要出去!可不是,
死的日本走了一会儿
炸第二次
离我更近了
一面黑色的落在我身旁
的沉重的影子
“一定炸了街的福音堂或者鼓
“天呀,我的司号员在鼓上!

经过了一阵长长寂的时间
军号象一只快活地叫了起
我走到洞外。我拾着了一破片
。我想着格拉底的头脑
也不能抵御一小片或者一粒子
着人群流到街上
从刚靠了岸的汽
或者刚进站的火走下
踏上了平的土地反而感到昏眩
我走我的屋子
窗子上的玻璃破碎了,掉在书桌
而那些新盛上泥土的餐具
醒了我时间记忆
又是早晨,又是正用着早餐。

我看尸体,
象一些破布、棉花和血的堆
但是它还着,它还
两个肘撑着地,仿佛
用那只完全了的腿站起…
的老人哭他的母
太年老了,又害着病
她没有逃避。而
完全被倒塌的埋葬了
外面只剩下一片衣衫,一片血迹。
部的一匹毛
象被谁挖去了
远远的另一
的一只蹄子仰翻着
掌上淡的色的光
一只乌鸦死在屋檐下

停止!停止我的巡行
在前面,我的司号员来
向他致敬
落在鼓
他和死亡那样邻
有想到离他的
而且在那,那政治部的小勤务员
住了一站到城
用白手巾打信的坏蛋逃走
虽说当他被追急了的
了一个没有爆炸的手榴

 三、进军

色淡了下去
里浮起了夜的影子
沿着有泥土草木的渴岩石
临时军电话线牵过去,而且蜿
们长长行的
脚步跟着脚步,跟着
如同爬行着的蛇的肚腹
望不自己的,也望不尾巴
几天,通了平原和高山
了寒冷、渴和疲倦
用脚量着祖的土地
即使是寂寞的土地,荒的土地
到底是我自己的土地呵!我们爱它
要在上面建立新的伊甸
使沙漠变为绿野,变为城市
白天着摩托的鼓翅
上在有繁星的天空下亮着灯…
是的,你们经过长征的同志
经过的斗
你们了的二万五千里
然而我要走下去,走下去
如我们开玩笑候所
“天下不好走的路都们来走。
你们,不久以前才告锄头
士,你们也一定了
建筑金的未的第一基石
是把日本帝打出去
而且在今天,
人都应该分担一

混合着我的纷乱的思,雪在
雪在无地而又
落,有一点
是我记忆里的进军的第一天
的命令把我叫起
点着灯用了早餐,收拾了行李,
我到城外的集合上去
剧团的警卫营在互相迎着唱歌
如同迎着早晨
伸着子,迎风长鸣
如同它们的蹄
将跑过的田野和
当长长始流
本身就是一吸引我的力量
拉着我快活地而又兴奋
跟着,穿的雪
穿过辽阔的原野
而且听着爬雪山的人谈说雪山
绥远的人谈说绥远
我仿佛看了那有人迹的高山
它带着的万年雪
怎样扑打他
而且爬上了山,身体弱的同
怎样颤抖着,抖着,突然倒下死去
又仿佛看了那塞外的冬季
大地裂,葡萄
旋雪行人眼睛…

第二天,我们继续
一夜的风带走了原野上的
走得那
只有被自行
和人的脚步压紧了的地方
留下白色的迹,白色的足印
阳发射着眩目的光
象一金色的蜜峰在嗡嗡飞鸣
而在它们对面,远远土山
天空是那
有雪,也有太
月亮如金色的挂在天上
了岩,又走到平地
在月光照着的平地上
在有影遮蔽的洼地里休息
再一气跑十里,二十里
们严格地遵守着夜行
说话,不咳嗽,不抽烟
而且注意着连预在岔路上
小白旗,小黑旗,防止走
“向后,不要掉
“向后,不要掉
命令前面传来,每人回转头
用同的低声传到后面
如同经过传声
抖着而且很快地传过
在几里路以外,和我平行地流着的
是我的一个团,右是一
中央梯的大部分非斗人
医务所的子上
剧团子上着道具
着步和手榴
一同去通锁线

疾行着,穿条宽阔
着稀疏的的汽
又跨同蒲路的窄
如同夜枯草
和着远远的村子里的狗叫
人在用大炮
黑夜带给的恐
放哨的士坐在铁轨
要等整个队完后才撤退
下半夜了,角似的月亮已落下
北斗星更明亮地的尾巴
寒冷刺痛着我的鼻子,我的
而且一夜有得床的睡
使我而合上眼,又
然而我们继续
一直到朝色的
投射到原野上,而且照
羊皮大氅的翻结满了白霜

 四、沱河

沱河在大地歌唱
而且流向辽远的地方
歌唱着奔向自由的力量不可阻
歌唱着和古老的时间
流了无年,仍然年而且强
歌唱着的汗水和嗟
歌唱着封建的黑暗已
希望里面怒地生
如同在
木生着,受着的灌
了太多太多的高山
拉着尾巴向上爬的小鬼
把上坡路拉得象松紧带
下坡路象一呼喊
而且我穿了太多太多的村子
男的女的快活地拥挤在街
指着我虏来的高大的日本
笑着它们背上的麻做的
小孩子为从
露不出眼睛,先爬上了屋
而且我喝了他放在路旁的
了他们随着口
来欢迎我的手臂

今天停下休息
,在烧过的村子
沱河呵,也是当时见证
失去了屋的黑色的
当时的火焰是怎样
卷了一些民的家和粮食
而且一个没有逃走的子是怎样
在街上被死。是的,我能
当敌人用枪瞄准着他的身体
是笑着,人的话语
在和他嬉
我走区农会
自耕农现在成了武装干事
着一些目字
说这有多少乡农会,村农会
会员,游和新开垦的荒地
着他家里有多少
而且他得象一政治家
屋里的人便讲话
你们不要讲话,我在谈问题
最后他介的主任
“他是一产阶级
听他自己说吧,他得多
前他是一
在,抗日的军队需要粮草
他常常一夜不睡动员
赶毛出身的组织干事
于工作的
他离家时这样嘱咐孩子
你们有好吃好,有
我忙我的工作,工作要
向他们说了再,我走了出
我在思索着人的醒,人的改
我在思索着有多少和他
经过实际锻炼认识
自己的存在重要和世界

一九四○年春天

自《夜歌》,1950年,文化生活出版社)



·《北中在燃片〔二〕

 一、黎明之前

迎接着我从梦中醒
是一有力的雄的合唱
还没有亮
梦见盛大的宴
在灯光照不到的暗淡的角落里,
穿黑衣服的女子突然站了起
用嘶的象哭了后的
“我们从哪,到里去?
这样上我这样
我的比我的白天要沉重
是我要回答的问题
呵,不是
,人生于
人死复归
,印度王子只看了痛苦
而托尔斯泰,那斯的
人象在一根快枝上
下面是毒,而人舐着子上的蜂蜜
我舐着的甚至不是蜜
而是很苦的西
但我仍然如此婪,如此固
如此紧紧住我的每一日子
我的感官,我的肢体向我
我周的一切存在向我
生命不是虚伪
自然的限制
在限制里最高地完成了自己,
人就明了他的价和智慧
唯有自己是人而否定着人,
自己活着而反活着有意
才是最大的罪,最大的愚昧
我曾是一迷失的人
象打破了船的乘客住了木板
我那样认真地委身于想和
想和玻璃一容易破碎
情也不能填补的缺陷
我的魂是燃在莽原上的小小的火
仿佛是那容易熄
一直到我发现了而且叫喊了出
这个生活着的社完全不
我才突然有力量
向全世界张开了我的手臂
,迎接我呵
你这个古老的世界
我是的迷失的
我是的失去了而又重新得的
倍的爱抚倍的
我把我的伏在的胸怀
我把我的紧紧
然后很快地揩去我的眼,我的记忆
抬起头来分担的痛苦
但我的音是如此弱小
似乎有听到
于全世界,一人是非常不重要
而且比人的得更高
军号和大炮
呵,那是战争!那是最大
也是接近最后一次战争正在
我必须参
我知道我是一方面的
我听了我的的呼喊
我必赶快去呵
我已完了我的和平的最后一
我有行的候,前一
是睡不好,我是醒得太早
是等待天明,象等待
汽船或者火的汽笛的
黎明呵,快些到
将马
上离我的家,我的
我的母是不是奇
远这样奔波
不能自己造一个温暖的
上我向候,哭了
道我是一个疯狂的人
在可悲的境
还说你为哭──你应该笑!
道我打算担
是我所不能担
道在的眼中我很幼小
呵,那心里涌出
那由于,那了他人的
是沙漠中突然放的一朵朵的花呵
那是将结出果实来
我走
我背我所有的沉重的悲忧虑
我背着一人的柔的眼
踏上我前面的道路,
长长的道路,那苦的道路
那不知道有些什在等待我的道路
那只有用我的脚
去一步一步地走的道路!
我是命中注定了有安宁的人
我是命中注定了世界的挽歌
来赞颂新世界的生的人
和着世界一起,我埋葬我自己
而又快地去经历
我的再一次的痛苦的投生。

一九四二年一月五日

(原19425月《草叶》第4期)



· 夜 歌〔一〕

 一

呵,从梦中醒
将睁着眼睛到天亮
想起你过去的日子
滴几点眼到枕
微地哭泣一会儿
有什,也不是罪
也有着种类
时为了快
时为了悲
时为柔的感
时为了崇高的思想
在不唱歌的
就象歌声从他的胸膛飞
走了小小的郁,小小的感

 二

你这个的孩子
你说你在人宠爱
又有什么说不出理由的理
也不能好好地睡
你说你是一
就快活地燃烧吧
你说知道自己明便多痛苦
知道自己美便多悲哀
不,明的人不应该停止在痛苦里
的人不应该只想到自己美

 三

应该再感到寂寞
寒冷的地方到热带
都有着和我
在改造人的花
要改自然的季
要使一切生活都更美
要使地上的泥土
也放出暖,放出香
呵,你刚
伍里
不要说你活着是了担不幸
活着是了使人
和我自己都得到幸福
假若人间还没
自己制造

 四

不要说你相信人有着美好的将来
自己是一例外
大家都笑着的
不感到同的愉快
下一代的男女孩子
光下游
在好的季恋爱
忌妒?不
在明天我的幸福
在今天我有我的任

 五

么你就再睡去
的寂和漫
不是思想
而是休息
有足喜和精力
迎接一新的早晨
而且在工作的困
着歌唱的心境和祝福
么你就再睡去
轻轻地合上的眼皮

一九四○年三月十一日

(原1940713日香港《大公·文



· 夜 歌〔二〕

  我的身体睡着,我的心却醒着。
         ──《雅歌》

而且我的子是一个开着的窗子
而且我的思想,我的多的云
向我纷乱飘来
而且五月,
白天有太好太好的
上有太好太好的月亮
我不能象莫泊桑小
一位神父,
失眠而着手指
“神呵,你创造了黑夜是了睡眠
造了月亮,群星
这飘浮在唇的酒一的空
我不能床上起,走进树林里
棵树有一
而且和他一起哭泣
而且我不能象呵,雪
我不能我是爱俪儿
个会飞的小精
在原野上,在山谷里
我不能象坐在海边叹
“呵,我有希望,有健康…
有名
情,暇……
我不能象样单纯地歌唱
“我从梦中醒……
仿佛一天什也不做
只是在夏夜的草地上
睡了一个热带的睡眠
“但是,何其芳同志,
你说你不喜自然,
里面,把自
得那?”是的
我要谈论自然,我是把自然
背景,一
如同我有在原野上散步
时插花在我的扣子小孔里
自然,我更
经丧失了十九世单纯
代人。而且我要谈论战争
模的战争正在
在法西的
百万军队正在互相撞,互相
坦克的出游三千一次
国际联盟象倒了的百
正在收拾文件,遣散人
每一一点遣散
而且赶快滚进,意大利
你们都赶快滚进去,滚进
也拉不住你们
也拉不住你们这些火车头
狂地开驶你们的末日去
多少活生生的人,
多少有着秀的头脑的人
多少善良的单纯的人
多少可以为这个
的未工作的人
被迫去作你们的殉葬的物品
而且我呵,我多愿意去抱他
然而我不哭泣
我知道他们将
要把帝战争
变为另一战争
而且死亡里,
欧罗巴,新的世界
而且我要谈论列宁
而且我看他了,我看
他在摩着小孩子头顶
“他的生活要好起来吧
不象我的生活一
我看他坐在晨的窗子前
“我在个乡下工作的同志
他感到寂寞,他疲倦了,
我不能不安慰他。因
心境不是小事情呀。
而且我仿佛收到了他的那封信
而且我仿佛听
他在一个会议出的宏大的
“我须梦想!
是呵,我是如此喜
一点一滴的工作,而又如此喜欢梦
我是如此快活地好我自己
而又如此痛苦地想突破我自己,
提高我自己!

一九四○年五月二十三日

(原1940713日香港《大公·文



· 夜 歌〔三〕

我的兄弟,你为哭泣
你说你哭泣着生活如此不美
你说你
月滑云里
使一多刺的
不久的
在他第一次接吻的地方相
代替了盟誓和谈说梦想和沉醉
互相拷着,供着彼此的不忠
你说你
在一个农村的家庭里
在蜘蛛和麻油灯之
在婚宴后,
一点点不如意
丈夫始吼着,打着他的新
你说你
戚家
的孤
光照着的道路
着,着,又突然停止
突然嘴唇抖起
流出了眼
是的,生活是不美不美
你说你
太少,
有着更多的不美,更大的不美
是的,有着─
更多的不美,更大的不美
正因如此,我才走到革命的伍里
你说
到革命了
你说你知道革命不是用肥洗得香喷喷
而且戴着白手套的手干的事,
的手着泥
而且筋肉突起,
而且甚至于不怕沾染上污秽
然而有着一幼小者的心
容易
你说你知道你应该想着另外的故事
比如取火者的故事,
神的反抗者被铁链锁在荒山
每天被猛啄食他的肝叶
被啄食了而又重新生的肝叶
而且人史上不只是有一取火者
而且代的取火者不是孤
有着无
也就有着无的故事
你说你也看
黑暗的光明
痛苦的快
死亡的新生
的美
而且它们并怎样辽远
不是一些影子,
为你不但看
而且还从它们呼吸
如同天空
从旷
从清晨的空
么你还呢,我的兄弟
么你还要哭什呢,你这个傻孩子
你说你哭泣着自己的弱,自己的愚昧
用手指擦干的眼
们来谈说光明的故事
的故事

六月十一日

(原1940713日香港《大公·文



· 夜 歌〔四〕

我要起,到小孩子中
我要去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要们认认
们讲一些简单的然而人故事
我要告们清洁的重要
常替他洗干的手指
我要和他在一起游
“藏好啦没有?
“藏好
由于我的大的回答
很容易在背后或者
找到了我;
而且因我是蹲着的
很容易一笑着
用他的手膀上的我
我要和他们谈着那
让们们对于任何一
到底。我
我所知道的告
假若我不能回答,
我要诚实,“我也不知道。

我要起,到工人
我要去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要他们对
们过去的生活里的故事
假若他是一童工
我─
他很小就了工
一天工作的时间
常在机器旁
他看见过比他更小的孩
在打睡的
被机器上的皮卷了去
狂地旋着的机
很快地吃了他,都嚼得粉碎
假若是一女工
她会我─
第一天
就站得腿酸,腰痛,脚底发烧
只有到所去偷偷休息一会儿
而在那窗子很小,
着臭的小屋子
坐着、睡着多和的女工
而且有的,“是快些回去
等一下工来查啦
她会我─
个怀孕的女
有一突然停止了工作
坐在地板上哭了起
她们请假送回去
在半路上走不了,睡下去
黑夜悄悄的,只有蛙叫
坐了起,孩子生下
旁的工人更我─
一些斗的故事
我要:“同志
,我很愧。

我要起,一人到河
我要去坐在石
听水叫得那快活
想一会儿我自己
我已是一成人
我有着
但我却又象一十九的少年
需要
我知道我这样说,是可羞的
但我又不能把这种想法完全抛弃
我要起,但我什地方也不去。
我要起,点起我的灯
在我的子前
赶着做我今天未做完的工作,
或者计划明天的工作
之做我应该做的事

六月二十日

(原1940917日重民公·文群》



· 夜 歌〔五〕

同志,请你
──想起
着男子的情感
着同志

的敞篷汽
一路的荞麦花,一的歌
知道我怎样开始攀的呢
们虽还认识,我是同志
“到延安去”这个
把我们连结在一起

的敞篷汽停了下
工人在修理着机器
苦寒的北高原也有那多的野花
的野花
们发出的一些小小的
想把我采的一束花献给你
你这个的安的女同志
你这个从南京逃出的女同志
你对得多么亲

你说你化装成一个乡下姑娘
不象,
又化装成一男孩子
剪短了头发
是不象
然而你终了一
逃了出──上海,香港

消失在延安
消失在大海
知道我意外地碰见
是那样欢
碰见兄弟
你对谈说碎的事情
你说你们是那吃小米
吃花生米
有了一点点大家都分着吃。

凉山─
《我歌唱延安》
爬上鼓去看碑
又爬上凉山,去访问
熟悉那的掌故的老人─
在半路上碰见了我
打算去学医
有些豫不
我也不能替出主意

我到前方去了,
我有竟想起了
虽说我想起的人是很少的
我回了,我去看
你说:“我
完全习惯里的生活
在常常和很多的同志往
不象刚来候那感到寂寞。

坐在小饭馆里吃着大米
你问我:“你从
常常一人旅行
接着:“在
是和家里的人一起旅行
一直到抗以后
我才一人坐船,坐火
就象坐在车厢
在窗子旁吃着上的蛋炒


想起了这样多的碎的事情
道我是一篇情
我想不是。我想即使是,
恐怕也很不同于那种资产阶级里的
是在盛期或者衰落期
有把情看得很神秘
一点儿颓废
从来就把情看
的情加上的吸引
在,再加上同志

不奇怪
们为么没为恋爱
们实在太不接近
延安的同志我想都是
于革命,也忠
只要生活在一起,而又互相
就可恋爱

同志,请你我今
──想起
而且为你祝福

十二月四日下午

(原194131日香港《大公

· 我史在奔

 一

亲爱

史在奔
它跑得多快
你们学习克思列宁主
你们学习共党史
你们都快要是干部了
你们又多像一群小女孩子
你说你们晚
大家流着故事
一直到了那些古老古老的
要我也
好,我也个顶古老
古老的故事─
我的姑母的故事。
我的姑母是一阿菲丽亚
我的姑母是一个疯
阿菲丽亚,那个爱着哈孟雷特的
攀着河的白杨树
攀着那叶子在水面上反光的白杨树
一下子就掉了水里。我的姑
坐在我那古老的家宅的后
唱着那种疯子的歌
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意的歌
而且把腰门摇呀地
里面是我的屋子
壁上是爬着多蚊子。我那
是喜用我的小手掌去打死它们
外面是竹林、阴沟、水井
葡萄着很小很小的葡萄
着很酸很酸的梅子
我的姑母原是一沉默的安的人
有着那沉默的安的微笑
如那些心地善良的人所常有的。
我的祖父把
个县城里的商人的
他家里有上万的财产
有好几家
的丈夫到我们乡
穿着亮的丝织品的衣服
抽着香烟,而且
种县城里的下流的
他和他的一切
和我那古老的家宅是很不和的
去后不久就
而且被着手,装在轿子里
送回到我家里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开始的
只是大人谈话
知道的婆婆是一后母
而我就有了一个疯子的姑母
的病好了
又被送回到的丈夫的家里
我到城里去看见她
又是一沉默的安的人
又有着那沉默的安的微笑
好几年不生
的丈夫又娶了一妓女
最后很年地死去了
由于一奇怪的病
我的母亲谈说的病的
那是一可怕的
使全身溃烂,不可治的
不出的名字
而且悲地,无可奈何地
一直到我生活在都市里,
阅读图书馆的各种书
我才在一国医师
《性的知》上
我的纯洁的姑母的不
找到了一名字

 二

亲爱

史在奔
它跑得多快
我也许给你讲了一不愉快的故事
我能想象未的男女的生
都快而且合理
但是我有又想起了
想起了去的人
如同我想伸出
摩那些不幸的小孩子的头顶
我的姐姐有一女朋友
的父朝是一小京官
在民是一个顽固派
一直到她岁数很大
一直到的父回到家
时许配的人家
才有机在北平上
我的姐姐说她是很明的
好每次从电影院出
从刚一次的有声电
学会了一只新的歌子
很快地熟悉了新的事物
会给自己做一些髦的衣服
很快地被同绍给男子认识
很快地从她的未婚夫的家里逃出
和那男子一起到是日本去度蜜月。
很快地我的姐姐收到
她从海外寄的信
她带式女孩子的口
了一句很古老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
它来总婚后的生活和幸福
很快地回到北平生孩子
的丈夫就抛弃了
是有自尊心的
于是她独抚养
会馆着很苦,很苦的日子
北平是一衰落的都市
大街上是照着淡淡的寒冷的
子后面是跟着一片
就是那有铁轨电车也走得很慢,很慢
仿佛它总是很疲倦,随时都想停住
会馆更充了衰落的空
前的一位四川的爵
捐修来给那些上京投考的士子住的
在住着苦的
职业的家庭
院子里的槐上吊着色的槐蚕
窗子的冷布上爬着灰色的壁虎。
她写了很多的信给她的父
但收不到一封回信,
是不拆看就它们
他把打算给她遗产
而且后自己成了一瞎子
来她又和一职员结了婚
又生下了一孩子
男子又抛弃了
而我就再也有了的消息

 三

亲爱

史在奔
它跑得多快
但是看我自己快要流出了眼
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是在们带走了那
那沉重的不愉快的
是在悲着在的行程
有那多的无名的悲
但是该轮到我
你们讲你们自己的故事了
你们这福的年的一代
你们这利的叛逆者
你们这些能主宰自己的命的人

十月十一日

(原19401122日香港《大公·文

 


·
少男少女歌唱

少男少女歌唱。
我歌唱早晨,
我歌唱希望,
我歌唱那些于未的事物,
我歌唱正在生的力量。
我的歌呵,
你飞吧
到年人的心中,
去找停留的地方。
所有使我象草一
的快或者好的思想,
到四方八面去
不管象一
或者一片光。
轻轻我琴弦上
失掉了成年的忧伤
我重新得年了,
我的血流得很快,
于生活,
我又充想,
了渴望。

(原19411115日桂林《力·半月文》)



·
的人

  秋天和夜,野外,大的色的火堆。
年男女歌唱着,跳舞着。

所有的人:
使荒凉的地方充了歌唱。
在寒冷的夜感到暖。
们开垦的山突起而且丰
象装了奶汁的乳房,
从它们,我了冬天的食粮。
们庆祝着我的收
祝着我自己。
而且强
而且蓬勃地燃着,
是一堆色的火!

所有的女子:
资产阶级的哲家嘲笑
有着小肩膀的女子。
就是用肩膀,我和男子一块儿
起人的未
男子所能走到的地方我也要走去,
男子所能做的事情我都要参与
所有的男子:我非常喜!

所有的女子:
而且我要和男同志竞赛
要把任何工作都做得很好,
不管,多么细小。
也曾用锄头开过荒地,
也曾用刀割谷子,
们还坐在缝纫机前
制出服和衣。
所有的男子:我非常喜!
们欢迎人的一半的醒!

所有的人:
们庆祝着我醒,
祝着明天呵──
快向我走近!
这样的快活,
是一堆色的火!
在土山上洞,
在河水里洗我的衣服和身体。
在冬天到以前
上山去砍树来烧木炭。
用自己的手克服一切困
们并小米是最好的粮食,
更多的人饿着肚子,
食着同西,
应该只取这样贫苦的一
们并不掩苦,
但在的面前有一人垂头丧气
反而象粗石,
磨得我利。
知道在未
家庭和校,友
将对青年男女着更蜜的笑貌,
柔的抱。
但我光明磊落地
放弃了更多的享受,更多的游
知道是谁剥夺了那些我们应该有的。

第一男子:
但是我失,
应该叫那些本来没有的放弃。
比如我,我前是一个烧饼铺里的孩子,
我的哥哥是一个跑堂的,
我很小就打柴来帮助家里。

第二男子:
我八人家放牛,
成天吃着油糊和蒿花子糊。
我的母亲为条裤子,
去了我的一兄弟。
我因为摔死了一小牛,
又被扣去一年的工

第一女子:
我的童年度在工里。
我的童年
和那些棉花包子一起了出去。

飞满了棉花和土的空
就似乎不能好好地呼吸。

第二女子:
我是一
十年前一可怕的日子,
我的家被住了。
就在我那石板地的院子里
反革命把我的父亲绑住,枪杀
我的哥哥在屋檐下的匾里面,
们没发现
我看着他到外面搜
我不自主地望了那匾一眼,
抖了一下,
我看见从那上面正掉着土。
我的哥哥就因此也被捉住。

第三男子:
是呵,你们失,
有放弃。
由于加了革命的伍,
你们反而得到了育,得到了爱护
就是我,我这个小地主的子,
不愁穿,不愁吃,
用家里的钱进学校;
但因我是一叛逆者,
如同那叛逆的莱谟
他哥哥建筑成的庄罗马
我不能世界的秩序
一点幸福,一点意
我想不起我曾的日子。
我想不起我失了什
我有什可以放弃,
除了那些冷冰冰地籍,
那些沉重的暗的记忆
和寂寞,
那些悲向和望。

所有的人:
是呵,我失,
有放弃,
除了那沉重的暗的去,
除了奴隶的身分和名

第四男子:
我不我的去,
我早已完全忘
活着是在,
或者再加上未
所以我只
在是一个真正的浪漫派。
我最讨厌十九世的荒唐的
我最讨厌对于海和月亮和天空的歌
海,我宁肯爱陆地;
月亮,我宁肯
天空,我宁肯土的地上。
海是那寂寞,那样单调
月亮是那寒冷,
天空是那样远,望得我的酸。
而且因我是一个真正的浪漫派,
我能够从穿了两个冬季的服,
泥土,山谷
色的牛群和白色的羊群,
们这儿的民主和平,
的日常生活,
起了的手与冻裂了的脚,
看出更美的美
更有意的意。

一部分人:
停止,我的丑角!
停止,我的滑稽的同志!
浪漫主者,
有更好的呼,更正确的名字。
克思列宁主者。
是我们这时代的智慧,良心和荣誉

另一部分人:
他也得有一些道理,
而且他得那快活!

所有的人:
们庆祝我的快活,
祝着去的影离了我
们发出光
照耀自己,也照耀人,
是一堆色的火!

第三女子:
但是,我应该太快
为战争还行,
在我的土地上
散播着死亡和灾
而且大部分世界是被黑暗所治,
大部分人还带着枷
应该唱太早的歌。

第四女子:
是呵,我在最欢乐
起了我的只有一只腿的哥哥。
我在最欢乐候,起了他
走路放在下的只木脚。

第五女子:
我有一弟弟,一才十九的孩子,
昨天从黄边带伤院里,
恐怕难医治,
穿了他的肺里。
 送葬的行列。覆着旗的尸体。
 人沉默地抬着走近火光前。
第五女子:
呵,就是我的弟弟!

所有其他的人:
呵,就是我的小兄弟?
们还不知道我们谈说着他的候,
他已死去!

第五男子:
们还不知道我们谈说着他的候,
就在一刹那,
有多少和他一的弟兄
战场上死亡,受
或者在监狱里受着拷打!

所有其他的人:
这诚然很可悲
多人是如此可
又有些人只脚的兽类
为这位小兄弟哭一会儿
把他作所有牲者的代表,
然后擦干眼
用歌送他去安睡!

所有的人:
我的小兄弟,我为你哭泣,
在悲伤你死得太早;
你闭上的眼睛,再也不能睁开来
的明天的美
的眼
擦干了而又流了出
知道,一人的死亡
不是太小的事。
但是,在我
死亡不是一
尤其是了生存的死亡,
了明天的死亡,
更是无可疑而且合理。
花落是
的痛苦是婴儿
象一巨人,
长长史是他的传记
他在向前走着,
了无的高山,
了无野,
走向一个乐园
们个人,不是他的很小的肢体,
他的胞,在他整身体
不算太重要。
但是,我的小兄弟,
是不是得我们说得太理智?
是不是得我们说得冷冰冰地,
象大自然的口
不,我的人,
的脉搏在跳着,
的血在流
,愿意着明天
上我的生命。
的眼
擦干了而又流了出
知道,一人的死亡
不是太小的事。
但是用歌覆着
使安睡!
完成了的任
你没有什悔恨!
平安荣誉归
在未的社里,
那些比我更快活的
在最欢乐
起了死去的先者,
在那灿烂的思想的光
有着的一位置!
棺材的音,筑音,
天色渐渐白。

第五女子:
我的歌唱得最低最低,
我不是用音而是用眼
他不但是我的同志,
而且是我的弟弟,
我和他一起度苦的童年,
一起在田野
一起看着我的可怜的母害病死去,
革命把我们这孩子
从农到了伍里,
很少在一起,
我很少尽过姐姐的任。
所有其他的人
他是在多的同志间长成,
相信一集体的爱护
更大于一,一个姊妹!

第五女子:
但是我
是不是可以是快的,
是只应该默默地工作
是也可以唱着歌?

所有其他的人:
们还应该说是快的,
虽说的快着眼
痛苦多,终将消失,
黑夜虽长终将被白天代替。
死亡可怕,
终将掩不住新生的婴儿的美
世界虽还力,终将
战争虽残酷,
是接近最后的一次!

第五女子:
么让我的歌
是投入你们的巨大的合唱里,
在那里面也听不出
我的抖,我的悲
而且慢慢地我也唱得更高更雄

所有的人:
们将唱得更高更雄
而且唱得那样谐和,
就象人的胸
歌唱,我们尽情地歌唱,
一直到我唱完了这个
完全献给欢乐与上。
由于有了一阵争论
们达到更强的一致;
由于有了一
们达到更深沉的快。
在今夜经历了更多的生活,
仿佛我突然大了多,
象一果子突然成熟于一个晚上。

呵,黎明已
们欢
如同伸到天空中去光的山峰。
见它抖,
如同着眼的露水的草木
抖于走了最后一寒冷的晨
看呵,就在那
就在那上,
光!
迎,我的太
象好久好久有看见你
迎,我的太
的光
投入的更大的光里,
得到更大的快
得到更大的和,
们这一堆色的火!
在他烈的急速的跳舞中光出

十一月二十日到二十三日

自《夜歌》,19455月,社)



·
叫 喊

 一

叫呵,喊
你们在河
拉着载满物的木船
走上险恶的人,
叫呵,喊
你们抬着石
爬上高山
去建筑屋子的人,

叫呵,喊
你们码头上的苦力,
叫呵,喊
你们战场上,
在倒下的尸首的旁
攻的兵士,

叫呵,喊
你们光下流着汗水的,
你们着沉重的担子的,
你们为了人的未行着斗的,
我在和你们一起叫喊!

 二

我听
的人出的叫喊的音,
我听
地方出的叫喊的音,
我甚至于听
个时出的叫喊的音。
望地喊着光!
弱地郁地喊着明天!
空洞地喊着呵,到大路上!
或者走呵,走到辽远的地方!
而我却喊着
同志,前

我听
伍的整的步伐,
我听
军号音。
是幸福的,
知道我要去的是什地方。
知道那里是什么状况
那里饥饿的人,
有受的人,
淫的女,
有作牛的男子。

那里失掉了家的人,
重又得到他的家;
失掉了情的人,
重又得到情;
失掉了健康的人,
重又强
失掉了春的人,
重又年
那里我愿意把世界怎样美好
就可以使它变怎样美好,
再也有人阻

那里离我们并不太辽远
虽说走到那里去
经过很多很多的困
而我呵,我这并不是言!
我不是先知,
我只是忠理的翻者,
我只是忠出我所知道的,
我所相信的事情。

 三

我在着未而叫喊,
在,
着我的信心,
着我要通的困
穿着光滑的丝织品的衣服的人,
喝多了牛奶而消化不良的人,
影里行走的人,
只愿
听溪水和秋天的虫子的音的人,
不起,
我打的和平!
我的叫喊不是你们

我的同志
我要用我的叫喊明:
有着柔的心,
又有着粗暴的音。
我要明:
唯有有力量的才能叫喊得很宏亮,
唯有理才能叫喊得
简单,明白而且人。
我要明:
今天的艺术工作者
是一在政治上正确
而且强的人。
明:
我是一忙碌的一天个会
心的事工作者,
也同是一个诗人。

十二月六日

(原1941313日香港《大公》)



·
自己

 一

晨,光,
河水哗啦哗啦
我走在大路上。
有行人,
有奔
静静地,飞扬
我忽然想在露天下
我自己,
如同想掉我所有的衣服,
露出我赤裸裸的身体。

 二

我曾是一个个人主者。
世界上有着各人主
正如人有着各的鼻子。
我不用一个简单的形容
去的人主
我只能反面
我不能接受浪漫主
也不能接受尼采,
也不能接受沙宁。
我喜沙宁不耐烦读
斯察如是》,
了几就把它扔到屋角去。
他到下去和情,
喝着酒,伏地作马鸣
我突然憎恶这个自以了不起的人。
我是一人,
可怜的中人,
我不能落到荒淫。
我犯的罪是弱小者的容易犯的罪,
我孤,我怯懦,我人淡漠。
我曾在床上想,
这样──
我明知有一人在隔壁屋子里自
我明知可以救他,
却由于人淡漠,由于惰,
由于不想离暖和的被
我竟不管他,继续睡我的
而且睡得很好。
有一个时
我常常想着这个幻想中的事情,
仿佛我经这样

 三

把我人的史,
和中革命的照起
我的确是非常落后的。
第一次大革命的候,
我才离私塾到中去;
革命有找到我,
我也有找到革命。
内战候,我完全站在旁
一直到西安事变发生,
着:
血的手所建筑成的乐园
我是不是愿意去?
虽说我接着又反了自己一句:
而不血的手
又是不是能建筑成任何西?
但是,我身上
就看不国吗
我的落后
就看不的落后
道我人的
不是也明了的不合理,
明了革命的必然
道我不是
活生生的具体的中人的例子?

 四

呵,我的父
你为容易
你为样爱
事先有得到的同意,
用几十块钱城里了一些西,
骂她,和她吵架,使哭泣,
而且撕破了她买的布,
破了她买子?
我知道有很多很多的
子里放着很多很多的子。
呵,我的祖父,
你为要把我在私塾里,
强迫我那些古老的籍?
你这个的人,
信民国将被推翻,
新的皇帝要出
不久就要恢
呵,那道就是我
个发育得不好的小孩子?
戴着小瓜皮帽,
穿着是不合身的衣服的?
个清早起到箭里去
背昨夜的古文,唐
然后又一段礼记字,
做文章,做
一直到静静光的影子爬去,
一直到候才可以歇一口
坐在寨口望着远远的山,
望着天空的蝙蝠
象望着灰色的空的老子的?

 五

呵,那道就是我
初中二年的孩子,
和一些大胆的同
坐木船走九百里的水路,
阴恶的波里,
在船身倾侧,快要翻水里去的候,
所有的人都恐里,
白,停止了呼吸,
他却静静地抬起头来
望着那野怒吼着的河水,
仿佛他那年幼
就已经对于生和死无所选择
十八的高中生,
常常到黑夜的草地上去坐着,
也不想地坐很久很久,
仿佛就仅仅为那黑暗,那寒冷
来压抑那不可抵抗的寂寞的感
一直到子昏眩起
俯身到石上去冰他的头额
或者在大雨天,
到江
走着,走着,
象一匹了的
一直到雨淋透他所有的衣服?
或者在漆黑的上,
到很的堤岸上去,
望着水中的灯塔的一点光亮,
听着潮水单调地打着堤岸
然后突然感到了恐怖,
象被什追逐着似地,
很快地校,
一直校旁的小店里,
那耀眼的灯,
那玻璃里的籍,
那打招呼的伙计
才感到了他是活着,
才感到了一点活着的喜?

 六

呵,什么时候我才能
出一个庞大的篇,
可以给它名字叫
或者什么时候我才能
出一个长长篇,
可以给它名字叫
我的家呵,这样广大,
这么复杂这样阴惨惨这样
这样而又这样有力量,
这样麻木而又这样有希望,
这样虐待女,而又锤炼着他
使他们长得更强
每一人所看的中
每一人的史,
明着这样个真理:
革命必然地要到
而且必然地要利!
谈说着我,不是因他是我自己,
而是因他是一人,
可怜的中人;
而且我知道他最多,
我能够说得比较动人。
不把
象基督
我只是把他作一具体的例子,
形象。
过它,我控
我哭泣,我诅咒
我反抗,我攻
辩护着新的西,新的阶级

 七

是的,你们参加革命
比我早得多的同志,
或者你们岁数比我小得多的同志,
你们可以笑我的道路太曲折,太特殊。
不用经过统计
我知道我这样的人不太多。
但中国这样广大,这样复杂
假若我是太特殊,
那才是太古怪,不可解
说吧你们继续说下去。
我准完全同意
你们结论
我到底是怎样人!

十二月十九日上午

自《夜歌》,1950年增版,文化生活出版社)



·
夜 歌〔六〕

冬天的
我坐在洞里红红的炭火。
我忽然想,是
在他的一部小的最后
这样一句
上帝呵,祝福那些无家可的人!
你吗,屠格涅夫?
我不象你这个旧斯的
句空话来减轻我的不安。
我不能把任推上帝,
不存在的鬼西。
而且我知道祝福有一点实际的用
于那些有衣服穿的人,
那些有屋顶过夜的人,
那些有家或者失掉了家的人。
有我的前方的兵士,前方的干部,
这晚──
我知道你们正在和争夺着村庄,
大炮象雷一样响
关枪象害疾的人一敲打着牙齿
你们在受,在死;
或者你们正和衣在炕上,
突然急集合了,
你们翻身起把背囊背上,
,准
或者在那更北的北方,
在正下着大雪,你们在行
你们有些人还没有鞋
或者你们锁线
走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吃西。
我曾经参的一二的同志
我知道在我离你们以后,
你们在河北遭遇大水灾,
常把只腿浸在水里行
你们在山西遭遇过敌人的攻,
常在下大雨的
足爬着泥滑的山路;
而且因粮食困
你们经常吃着喂马的黑豆,
吃一小米就是餐。
你们
于未
都不必呵。
你们不是空口谈说着未
而是在为它受苦,为它
呵,想天下有一被水淹的,
就象是自己使他被水淹一
你吗,大禹?
你真你真
说你治理了九年的洪水,
三次从你家里前走过没去,
而且的小子在哇哇地哭。
提倡自己刻苦的墨翟,
你跑这个国家去人家不要攻,
到那个国家去助人家防御,
说你住一地方
灶还没
就又走
这种传统这种英雄,
只有我伍里
才承了下
才找得出很多很多。
我不是史家,
但我必你们
来给英雄下一另外的定
去的史家
亚历山大、撒或者拿破
常常趣,
正如小孩子喜听狼和老虎的故事……
唯有你们从人民中
而又持地人民做事的,
才最得用,用
来记你们的功和名字。

十二月二十四日

(原19455月《刊第2



·
么东西能永存

么东西能永存?
人在日光之下
一切碌到底有什
然那快地从摇篮墓?
我的心里有时发这样音,
我知道是那个顶古老,
丑陋的魔鬼的音;
它说得那样甜蜜,那

我夜里史,
或者其他的籍,
我仿佛看多高大的碑石,
多燃时间的黑暗里的火炬。
不管他──
殉道者,科家,思想家,是歌者,
我都能感到他的心是活着,
在跳,而且出很大响声
而且使我的心跟它们一起跳
而且渐渐大了一些。

夜已很深,一切都于安
只有日夜不息地
流着的河水在奔,在怒
我于是有了很大的信心。
,只有人的作能永存。
着的籍,
我的屋子,我的一切用具,
以及我子里满满地装着的
象蜂房里的蜜一西,
──
的祖先的智慧和劳动的印

三月十五日

(原194243日延安《解放日》)



·
我想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

我想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
我想起了我最早的朋友,最早的情。
地上有花,天上有星星,
──有着心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远坚固,
在自然的行中一切消逝如朝露。
但那些发过光的西是如此可珍,
而且在它们自己的光得了永恒。

我曾和我最早的朋友
一起坐在草地上籍,
一起在星空下走着,着我的未
贫穷的孩子它们是那富足。
我又曾沉默地着一女孩子,
我是那欢为她做着多小事情。
有回答,甚至于察;
我的情,已
和十五上的月亮一样圆满

呵,时间的灰遮盖了我的心
我太久太久有想起
我最早的朋友早已睡在墓里了。
我最早的人早已作了母
我也再不是一少年人。

但自然不因我停止行,
世界上仍然到有着春,
有着刚开放的心
的同志,我一起到野外去
在那柔和的色的天空之下,
我想对你们谈说种种纯洁的事情。

三月十五日

(原194243日延安《解放日》)



·
里有一短短的童

里有一短短的童
成人的女人
借了女巫的魔法失掉了尾巴;
而且和人住在一起后,
不久就学会说话
她说人呵,你们这样
你们在空里游
你们又能音交情感和意
不要责备么这样
么这样口吃,
习惯这一切。
于是有人走
全身轻轻
而且流出了第一次的眼
而且接着放
又笑出了第一次的笑。
有了笑和
成了人
成了人的妹。

三月十三日

自《夜歌》,19455月,社)



·
新中

 一

日本投降的消息到了延安,
把一深夜的会议
钟声惊动了似的狂
们从窑洞流到街道和广
火把,行列和叫喊。
秧歌鼓,秧歌舞。
人被抬了起
男子也互相抱,
胸前的钢笔也被抱
也有早蓄留了胡的年人,
兴奋后回到洞里点起煤油灯,
声对,好象一声长叹
还没有完呵中人民的灾

 二

有完的是重的雨天和天。
雨天是街的泥,
天使人要发疟疾。
何等沉的天
何等可的咬文嚼字:
内乱,不是内战
何等狂的波浪!
何等的舵手才能坚决地把握住方向
而又巧妙地向前直航!
史多次地明了科预见的神奇,
但在险恶的逆流中我仍容易迷惘。
人民将赢战争
得和平,又”──
里是和平的光?

 三

呵,百年的中人民的想,
或者叫富强,
或者叫少年中
或者叫解放,
或者甚至叫不出名字;
只是希望有衣穿,有
是太不象希望的希望,
太不象想的想,但
又是多不容易现实……
有人集中他的意愿,
有人来寻找道路!
的路!好曲折的路!
多少人倒下了
而又多少人继续走接下的路!
于走成了一条异常广的路!
新中呵,
百年想中的新中呵,
不管经过多少曲折,
你将要在我们这一代出
你给了我最大的鼓舞,
最大的眩!

 四

是的,有着狼,
行。
狼又可以狐狸,
人民得小心哩。

 五

人民面前有困
将来还会有很多困
但是中人民不怕困
何等有力的音!
何等强的信心!
好久好久了
我想作一曲毛泽东之歌,
但如何能找到那朴素的言,
颂这人民的最好的勤务员
又如何能找到那言,
来叙述他于人民的无比的贡献
是老百姓的心和他最相通,
最先是一歌人
唱起了出了泽东
也是一个农民,一跛了脚的,
和我起抗战胜利却掉下眼
呢?他我知道
毛主席要离延安了,
有人象他那样对好。

 六

他把中人民的
提高到最美
他又以革命的按部就班
使最险恶的路途成平坦。
五千年累的智慧,
一百年斗的英勇,
在他身上成熟,
在他身上集中,
大的民族──
这样伟大的袖出
多少重大的关键
多少格的考
他的路线总利的路线
他又不要傲,不要急躁。
百年要在我们这一代实现
这并不比打倒一日本法西斯便!
从青年到老人,
都市到村,
锋队醒者,
都起──
把新中的基筑得很固,
把地上的棘和圾通通除;
再也毁坏,
再也有什阻碍。
然后田野里长满了五谷,
里机器不住地旋
文化象翅膀一样长在每人身上,
又暖,又能
然后我再走呵,
走向更美金世界……

 七

就是我么这样
就我的杂乱歌。
这还不是一
于新中生的庆贺
只是一只
在黎明之前
硬硬的嘴敲着人的窗子,
告一消息:
一次再不是我的幻
一次是天快亮了。
呵!起呵!

一九四六年,重

(原1946220日《中原》《希望》
《文艺杂志》、《文哨》合特刊第1卷第3期)



·
 答


 一

地方吹的奇
吹得我的船帆不停地颤动
我的心就是这样被鼓着,
感到蜜,又有一些恐。
一点吹呵,我在我的河流里
勇敢的航行,借着助,
不要猛烈得把我的杆吹
吹得我在波中迷失了道路。

 二

有一字火一
让它在我的唇边变为沉默。
有一感情海水一深,
又那样狭窄,那苛刻。
如果我的杯子里不是满满
盛着粹的酒,我怎么
的名字来献给你呵,
怎么把一滴说为一斗?

 三

不,不要期待着酒一的沉醉!
我的感情只能是另一种类
像天空一广,柔和,
有忌妒,也有痛苦的眼
唯有共同的美,共同的劳动
才能把人们亲密地合在一起,
造出的幸福不只是人,
而是于巨大的劳动者全体。

 四

劳动时间并没有多少,
鬓间的白警告着我四十到。
我身落下了叶一多的日子,
出的果实这样稀少?
道我是一
道生在祖的肥沃的土地上,
我不也是除了霜的吹打,
接受过许多雨露,光?

 五

愿我永留在人,不要
灰暗的老年和死神降到我的身上。
你说你痴心地听着我的歌
夜失眠,又从它得到力量。
怎样超出自然的限制?
我又用什么来回答好,
的鼓?呵,人是平凡的,
但人又可以升得很高很高!

 六

大的祖大的代,
多少英雄花一在春天盛
应该有不朽的来讴歌他
的名字流到千年万
们现在的歌却那微茫!
里有古代传说中的歌者,
唱完以后,的歌的余音
在梁间缭绕,三日不

 七

呵,在我祖的北方原野上,
那些藏在林里的小村庄,
的手子的转动声
民家里的箱的低歌唱!
我也林一密的工
色的钢铁像水一疾奔,
那震耳欲马达轰鸣
我听了我的祖的前

 八

我祖的疆域是多广大:
北京着雪,广州还开花。
我愿意走遍全,不管我的
要枕着土地睡下。
么你为么这样沉默?
了我的共和
应该样飞翔,歌唱,
一直到完全唱出胸脯里的血?

 九

我的翅膀是这样沉重,
像是土,又像有什
得我只能在地上行走,
我也要努力飞腾上天空。
你闪着柔和的光的眼睛
望着我,着无
又像殷切地期待着什──
接受就是我的回答。



附:何其芳的


 

  人而擅写旧的很多,何其芳也是其中之一。他曾有“效杜甫戏为句”,用的形式对诗解,地,他的旧诗,全如下:




溯源使到风骚,苦前人不高。
蟠地名山丘壑天老木自萧萧



刻意雕虫事可哀,几人章句动风雷。
悠悠千长叹,少见鲸鱼碧海才。



堂堂李杜,正是群雄
一代奇才曾出,那能交臂失姿。



初看云霞,欲得汰沙。
莫道河波浪,人间锦绣更无瑕。



革命军兴诗国中,膏剩馥除空。
只今新体知是,追造化功。



少年哀乐过于人,借得声声新。
,一花一叶不成春。


  第三首下有注云:“杜甫云:‘才力应难公,凡今是出群雄?或看翡翠兰笤上,未掣鲸鱼碧海中。’元天,后世盛唐,

中豪杰之士不下十人,李杜正掣鲸碧海之才也,杜甫自谦过甚,无可非,然竟忘‘’之李白不知何故?今,由已久,

安知今之新人中无大成者乎?故前章下一转语。”(刊》一九六四年五月)看目前的新不很意,但是寄望于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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